全媒体记者 康冀楠

核心提示

你有没有遇到过：许久不用纸笔，明明很常用的字却突然忘了怎么写；话就在嘴边，却怎么也说不出来。

在互联网进入人类世界后，键盘成为沟通工具，在键盘上敲打、在手机上点击，已经成了大多数人的“写字”常态。“提笔忘字”，成了当下很多人的痛点。此外，不少年轻人也感觉自己的语言表达能力有所下降。他们面对学习总结、工作汇报等场景时，总是突然语塞，出现“词穷”现象。

“提笔忘字”“词穷”现象逐渐变得普遍，其背后所反映出的文化现象，值得深思。

“忘字”和“词穷”正变得常见

1月7日，《咬文嚼字》编辑部发布了2024年十大语文差错，如“制高点”误为“至高点”、“电光石火”误为“电光火石”、“跻身”误为“挤身”、“花甲”误为“古稀”、“松弛感”误为“松驰感”、“曈曈”误为“瞳瞳”、“过渡”误为“过度”、“侦察”误为“侦查”、“果腹”误为“裹腹”等。

不少人看到这则新闻后，表示难以理解为什么会犯这么简单的错误。但我们仔细想想，《咬文嚼字》编辑部发布的2024年十大语文差错，不仅在广大网民的日常使用中广泛存在，就连一些互联网媒体的新闻报道中也时有出现。这也或多或少反映出不少人所担忧的汉字书写危机。 

“除了填写表格以及写自己的名字，你上一次用笔写字是什么时候？”当记者将这个问题抛给上班族，不少回答这个问题的人几乎都会想很久，然后尴尬一笑。 

如今，身处网络时代的我们，文字记录方式发生革命性变化，键盘上“敲字如飞”替代了一笔一画的汉字书写。时间久了，许多人只能大致记住汉字的形态，提笔后无法正确写出具体的部首结构。“提笔忘字”成了当下网络时代无法回避且令人担忧的现象。 

“以前上学时，写起字来从不含糊，现在提笔经常卡壳，得想一想要写的字怎样写。”李女士在我市一所高校任教，谈起“提笔忘字”现象，她摇头称：“现在电脑用得太多了，以前都是用粉笔板书，现在都成了PPT课件。”“这些年，我总感觉自己的‘提笔忘字’情况越来越严重。我在工作中一般使用电脑打字，平时用手机和别人沟通。虽然我的打字速度练得飞快，但却忽略了汉字的笔顺和结构等，当我真正拿起笔时，才发现自己已经忘记了它们本来的模样。”黄河大街北段一家金融机构的职员周慧说。 

“提笔忘字”，似乎成为我们进入互联网社会后的一个共性。采访中，一些市民表示，不仅是一些结构复杂、平时少见的汉字让人写不出来，甚至是一些笔画简单且高频的汉字也让人记不起来了。对于想不出的字，很多人的解决之道是：掏出手机按几个按键，用拼音打出不会写的字。此类做法，虽然在使用上非常方便，但多少让人感觉到一丝寒意，数千年历史的汉字，如今竟然以这样一种方式被“记住”。 

和“提笔忘字”相伴出现的，还有“词穷”。“唉，在领导面前丢人了。”1月12日，回想起自己不久前在工作中的一次尴尬经历，在我市一家企业工作的小陈有些惭愧。“小陈，你今年下半年负责的那几个项目再展开说几句吧。”在单位年底的一次总结会议上，小陈在念完总结发言后，被领导点名要再详细说一下。虽然他很熟悉自己所负责的工作，但发言时他一度“大脑空白”，知道工作内容却难以完整地表达出来。“脑子里有许多零碎的词汇，但连不成完整的句子，有时候还‘断片’了。”小陈说，领导看他实在为难，摆摆手让他草草结束了发言。 

近日，有媒体调查显示，超半数受访青年感觉近几年自己的语言文字表达能力下降。“提笔忘字”“词穷”的现象正变得愈发常见，逐渐成为一种席卷当代人的新“脑病”。

在阅读训练中找回表达能力

产生“提笔忘字”这一现象的原因，首先是电脑的普遍使用替代了传统纸笔。随着汉语拼音输入法数十年来的全面普及，拼音输入法的速写优势让人们无暇顾及汉字的结构特征。这种“电脑失写症”正在悄然颠覆人们传统的书写习惯。网络拼音文字机械性快速传递替代了以往的大脑记忆储存，这种书写缺失正慢慢造成年轻一代的“汉字失忆症”。碎片化阅读割裂了人们的知识体系构成，网络大数据又根据用户喜好将类似内容不断叠加。对于那些没有长期学习习惯和深度阅读意愿的人群来说，所看到的、所“刷”到的都是片面、浅表的资讯，犹如桌子上散落的拼图，难以黏合成系统的知识框架和丰富的汉字储备。尤其是在短视频时代，大家习惯了通过看画面来了解信息，不少人短视频看多了习惯“一眼过”，一些人可能连视频内容都不会仔细观看，更别提注意视频中自动生成的字幕是否准确了。 

在过去，人们的交流方式只有面对面交谈、打电话、写信这几种。随着互联网的发展，社交方式也在慢慢发生转变，移动互联网成为人们交流、打发时间的主要平台。因此产生的问题令人忧心：一些长辈看晚辈的聊天内容云里雾里，网上不断创造出的新词和“网络热梗”，甚至一些年轻人用表情包就能完成一场对话。另外，部分人聊天时追求方便和个性，故意使用错别字、乱改成语、用字母代替汉字等，在离开网络环境、面对面交流或规范表达时难免出现大脑“短路”的情况。 

对于“提笔忘字”“词穷”这种现象，我市一所初中的语文教师张玉坤深感痛心。在他看来，汉字是中国人情感最为细腻的表达方式，可以透过文字，读出文字所要表达的情感。他表示，随着现代科技手段的冲击，现在很多人都忘记了汉字的内涵。汉字的使用错误，并不是刻板的多笔少横，而是错了，意思也就变味了。“提笔忘字”和“词穷”，忘掉的不仅是“字”，还有传统文化之根。尤其是正处于读书识字阶段的青少年，一定要学到正确使用字词的方法。 

在错别字变多的短视频时代，可能让一些人对文字书写、使用的对错失去判断，甚至逐渐丧失写字、识字、用字的能力。而精准地使用文字，更显得弥足珍贵。 

为避免这些尴尬，补救多数人的“失写症”和“失语症”，我们该怎么做呢？采访中，很多市民表示，手写汉字是接触中国文化核心的重要方式，因此，要把书写文化通过各种方式加以倡导。重点要做好基础教育阶段的汉字识读与书写训练，从孩提时的文字书写训练延伸到成年后的读写中。“提笔忘字”“词穷”现象一再提醒我们，身处信息时代，“快浏览”和“深阅读”不可偏废。我们要加强深度阅读，多读书、读好书，并努力培养自己勤于动笔的好习惯，不断学习、不断总结，提升文字应用能力；要积极参与线下活动，摆脱“社恐”心理，用与人面对面的交流方式锻炼表达技巧等。此外，要打破接受碎片化信息的现状，有意识地保持独立思考；跳出从众效应，坚持自己的观点，多用积极正向的语言。对于社会层面，应该在传播引导上下功夫，提升汉字作为文化传承的重要地位，让大众来体味汉字之精妙和重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