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、开封的钟鼓楼

古老的开封城由宋、元发展到明、清，其五门不照的城池和周府门前兴龙桥左右龙须两个地标，使本如棋盘工整的街道有了奇妙的变化，钟、鼓二楼的传奇变更更加诉说出一个个美妙的民间故事，让人寻味。在李程远、杜绪昌二位先生主编的河南民间文学集成地方卷《开封民间故事集成》一书中收有《晨鼓暮钟》一文，是由我市已故地方史志专家、毕业于北京大学历史系的著名学者韩顺发先生采录。此文写道：“古代无论京都、府城、佛寺，都是晨钟暮鼓，为什么开封和别的地方相反，偏偏晨鼓暮钟呢？”据各方史料记载，作为官办的报时、报警基础设施，开封的钟鼓楼是建得最早的，在东、南、西、北四京之中东京开封的鼓楼建于明洪武十二年（1379年），钟楼比鼓楼晚建一年，建于明洪武十三年（1380年）。而北京的鼓楼建于明洪武十七年（1384年），南京的鼓楼建于明洪武十五年（1382年），西京西安的鼓楼建于明洪武十三年（1380年）。这四座京城的鼓楼均建于明太祖朱元璋的洪武年间，不言而喻，朱元璋是鼓楼建造的拍板定案者，并且是首个决定在开封城市中心建造钟鼓楼的帝王。这与朱元璋早期欲在开封建都不无关系，而鼓楼所带动起来的大多是巨贾云集、商业兴隆的街道。此话题后边再详说，还是先回到“晨鼓暮钟”上来——开封钟楼的位置在今科技城西侧，和鼓楼一起分别坐落于开封中轴线上东西对称的两翼。话说朝廷派来一位长驻开封的巡抚，这位大人是个“夜猫子”，每天晚饭后总是花天酒地，常常连吃带玩闹个大半夜，该大人嫌早上钟响搅了他的美梦，于是家中下人出了个主意，让钟、鼓对换，原来在东边的钟楼改为鼓楼，原来在西边的鼓楼改为钟楼，早晨击鼓、晚上撞钟岂不是一举两得。后来钟楼又“得罪”了一位厌烦夜晚响钟的新巡抚，此巡抚以钟楼残旧、成为危房没有经费维修为由将其一拆了之。史料记载，清康熙十年（1671年），河南巡抚郎廷相将钟楼拆除，用建造钟楼的材料在大相国寺改建了藏经楼。据孔宪易先生在他对《如梦录》的校注中记述，开封钟楼坐落在今之拆楼口稍西处，往南即今胜利街。

鼓楼位于开封市中心，是开封市际交通里程碑零公里处的起点，是近现代以来开封市中心田字块闹市街区的中枢，北有书店街，南有马道街，西有寺后街，东有鼓楼街。环绕田字块的路、街也非同一般：北面为东大街和西大街，南面是自由路，东面是土街，西面是中山路。鼓楼是开封的地标性建筑，周围的大街小巷都有着悠久的历史内涵、兴盛的商业门类、多彩的文化记忆。田字块东面的土街是史料记载最早的街名，在《东京梦华录》卷之二《潘楼东街巷》一节中，孟元老记有“潘楼东去十字街，谓之土市子”的名称，即今南土街和北土街。 

鼓楼北面的南北书店街是举世闻名的文化步行街，是本市群众和外地游客的主要打卡地，也是开封厚重历史文化风貌的具体呈现之地。书店街自然有其由来与变迁的历史，开封市政协编发的《开封文史资料》（2016年12月  第二十七期）刊载有我市著名文史方志学者高秀峰先生的文章《书店街的由来变迁》，记述了我们大多数人所不了解的书店街，现摘录如下——书店街在清朝末年光绪年间并不繁荣。当时该街十分狭窄，仅有两米宽。戊戌变法后，河南大学堂、河南师范大学堂、河南政法学堂和河南官医学堂、河南武备学堂等先后在开封成立。此时内忧外患，英法联军于光绪二十九年（1903年）已经逼近北京，西太后挟光绪皇帝仓皇出走。在此情况下，清廷三年一度的会试经议定在河南开封举行，为此，全国举子闻风而动，纷纷齐聚汴梁。首先是上海开明书店派人来汴，携新书20余箱计200余种，一时间顾客盈门。由此，外埠书局齐聚书店街，如百城书馆、大东书局、开明书店、世界书局、龙文书局等纷至沓来，本地的环文阁、德玉祥、鲍乾元笔墨庄、文会书房、儿童书局、广益书局以及振华阁文具店、邱文成笔庄、“钢笔大王”义聚魁也跻身此地。全国最大的上海商务印书馆特派20余人来汴设立分馆。历史上各地的专业街道并不少见，但开封这条以文化为内涵、以书店为龙头的书店街却早在20世纪初便已誉满全国了，众多的文人学士在此留下了记忆和佳话。开封市委、市政府多次拨巨资修缮该街，成效显著，盛况有目共睹。 

说了书店街再聊聊其对面的马道街。繁华的人逛的商业街为何被称为马道街？早在北宋时期，与大相国寺毗邻的寺东门一带，本就商业繁荣，金军攻破东京开封之后，此处遭到破坏和摧残，繁华不再。到了明代，虽然城市建设有了恢复，但这里仍然不是街道，而被朱家王朝封藩在开封的周王常到大相国寺拜佛听经，随侍马队就在寺东门外遛马，还建有规模不小的马厩。这也许是马道街名称的早期由来。最早在马道街开设的商业大户是大清银行，最先在马道街建房的是河南商务总会，宣统元年劝业场落成开业。在商场的带动下，德庆恒、德庆成、德茂恒、老德记等绸布庄相继由西大街迁来。土街的义丰永绸布店迁到马道街后改为义丰厚。笔者对这个店印象深刻，其花色品种多，售货员服务态度好且待人厚道。随着社会发展，绸布、百货、照相成为马道街三大主要经营行业。1913年，马道街又首先修筑了马路、安装了路灯。众多新商户如正大林茶庄、中西药房、张麻子刀剪店、谦信洋行相继入驻，外埠商号也慕名前来，如上海正兴长布店便在此设立了分号。1910年，河南境内第一家新型剧场马道街丰乐园于此年春节开张迎客，该园以京剧演出为主，后也放映电影，观众如云。开封解放后，解放军的入城队伍在马道街街头受到热烈欢迎。改革开放后，随着书店街的修缮成功，马道街的路面、商号铺面也进行了高档装修，效果上乘。 

四、让开封钟楼的钟声重新回响 

开封钟楼原址在今科技城西侧，我市著名史志专家、已故的王宴春先生曾在开封市政协所编发出版的《开封市文史资料汇编（第三卷）》撰文《开封鼓、钟二楼》，是一份珍贵的记有钟楼资料的文献。文内写道：钟楼在本隅新昌坊辖区，台基高十米，上面建楼、下置券门，东西通道行人过车，楼上悬巨型铁钟一口，建筑比鼓楼高阔宏丽。据文献记载：钟楼建于明洪武十三年（1380），由河南布政使参政莫景山所筑，于明宣德元年至十年（1426年~1435年），由左布政使李昌祺对其进行修缮，成化十六年（1480年），镇守太监兰忠、巡抚右副都御史李衍又对其进行重修……钟楼至今已拆掉300余年，自那时以来未复建。相传钟楼上东西檐下有巨匾两方，分别书写“响飘云外”（有说是“响遏凝云”）、“有叩则鸣”。这八个大字笔力超群，但不知书于何时、出自谁手。另据我市著名学者、《天地开封 中原华夏本源文化探研》等书的作者韩鹏先生描述：“在夜深人静之时，远在45公里以外的尉氏县都能听到开封城里的钟声。”其实如有可能复建钟楼，就如同西安的钟楼那般，古都开封岂不又增添了一个吸引游客的景点？而且钟楼复建的位置，其优越的潜力不亚于鼓楼、不亚于西安的钟楼。其与大宋御河邻近，与延庆观、包公祠为伴，闻名的“朱抱槐”近在咫尺。最受开封本地群众欢迎的西司夜市与鼓楼夜市各有特色，如钟楼复建必将带动数条商业街的形成和繁荣，其特色会与鼓楼毗邻的街区相媲美。复建钟楼，不但补齐了今日开封无钟楼的缺憾，而且钟、鼓二楼一个在东、一个在西遥相呼应，使开封的历史文化名城风貌更加完整，也使钟楼周围现代化的田字块大街更加吸引人。充分发掘和利用先人为我们留下的宝贵文化遗产，时不我待。 

开封古今这些长街就像一条幽深的历史隧道，时空上，其上接北宋东京、下通明清、贯穿民国、今连新时代；形态上，其十步一店、百步一楼，寸寸珠玑、步步历史，从大宋皇宫头门宣德楼前阔二百余步的御街，到大明王朝的宋门大街，从民国时期的中山南街到新中国的省府前街，街街都留有历史的痕迹；交通上，从双脚走路到骑马坐轿，从黄包车到私家车，条条大街上车水马龙、川流不息；商业上，街道两旁商铺林立，叫卖声不绝于耳，广告牌块块醒目，各种商品琳琅满目，众多顾客纷至沓来。时代更迭、岁月沧桑，古今开封的街积淀太厚重、太精彩，这不正是开封独具的市井文化吗。